我可能是个嗨爪中层干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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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ew hat.(冬叉/叉冬无差)

胡三儿:

无警示内容。


New hat.



        又是一年的尾声。
        冬兵把一张报纸塞进他的外套里,这几天气温骤降,逃出来后一直饥一顿饱一顿的他根本无法添置衣物,只能学着路边的乞丐将报纸塞入外套来保暖。
        他隐隐地记得,以前的年末不是这样的。以前的年末总是充满了酒精、妓女、大麻和性的味道,还有一个男人低低的笑声。
        摇摇头把以前的阴影甩出脑海,冬兵从公园的长椅上起身向自己出租屋的方向走去——万幸,他的房东虽然也只是贫民窟里无数在温饱线上挣扎的灵魂之一,但他还是告诉拖欠了这个月房租的冬兵等到圣诞节过了再走。冬兵想,他得回报一些什么给那个疯疯癫癫的意大利人。得到任何东西都得付出代价。这是冬兵脑子里一个根深蒂固的概念,不知道什么时候形成,但无论怎样,这个念头都不会随着那些疯狂的记忆和失控的感情一起消逝。
        越靠近贫民窟,那种狂欢放纵的气氛就越肆虐,空气里弥漫着女人的廉价香水的味道、男人腋下干涩的狐臭、啤酒泡沫留下的腥味…这里的穷人们不会在平安夜安安静静地待在家里,低俗的快乐充斥着他们的大脑,吵闹永不停息。冬兵喜欢这个纵情享乐的地方,喜欢看人们胡乱地吻浓妆艳抹的妓女,喜欢看男人们互相咒骂着一起醉酒,这一切的一切总给他一种奇妙的熟悉感。
        推开出租屋的门,楼下房东住的地方传来单薄的电视机声音。冬兵有些惊讶,他以为房东的朋友很多,平安夜那个男人应该喝得烂醉如泥。带着好奇以及他自己没有察觉到的一丝担心,冬兵往楼下走去。


        男人歪斜在沙发上睡着了,电视机明明灭灭的光打在他有大面积伤疤的脸上。他的右手正流着血——地上有破碎的酒瓶,冬兵猜想男人发了脾气。
        他把电视机关掉,走到门口去拿鞋柜上揉成一团的绷带和落满灰尘的酒精瓶。屋里白炽灯的灯丝在这时“啪”地响了一下,于是整个屋子陷入了黑暗。冬兵拿着酒精瓶在黑暗里慢慢地朝沙发的方向挪过去。
        冬兵蹲在男人悬在沙发外的右手面前,打开瓶塞把酒精往伤口上淋,他知道男人不买棉签。消完毒后他把绷带扯断,捋顺后一圈一圈缠在男人的手上。
        冬兵不知道男人是什么时候醒过来的,包扎完以后他才注意到那双眼睛沉默地注视着自己。
        “你受伤了。”冬兵站起身来俯视着他。
        男人并未回复冬兵的话,只是盯着他。过了一会儿他突然问道:“今天是平安夜?”
        “是,”冬兵回答道,迟疑了会儿又添了一句,“…平安夜快乐。”
        男人干笑了声,从沙发上站起来走到厨房去拿了瓶酒再回到冬兵面前,开了酒递给冬兵,说:“祝我俩在该死的平安夜快乐。”
        冬兵接过男人递过来的酒喝了一口,男人走到电视机前,蹲下来在杂乱的电视柜里翻找着:“平安夜…我们看真爱至上怎么样?假装我俩是每时每刻都恨不得热吻的酸死人的小情侣?或者…西西里的美丽传说…对着电视来一炮?…该死的灯,我他娘地看不见了…”
        最后他们看了拆弹部队,另外两部片的碟找不到了。
        屏幕上的白光在黑暗的背景里格外刺眼,冬兵坐在沙发的这一头,男人坐在另一头抽烟。
        直到影片结束,男人才踩灭不知第几个烟头打破沉默,他评价道:“烂得发臭。”
        冬兵看着他没有说话,他想影片的男主很像一个人,他们都不在意除了战争的所有,也失去了所有。但他记不起来那是谁,他努力地回想,却只有穿堂的风呼啸而过。冬兵只知道,得到任何东西都要付出代价,就是那个人说过的话。
        男人点燃另一支烟时,冬兵才慢慢回过神来。拖欠了房租,喝了一瓶酒,还和男人一起看了电影,他觉得自己现在欠他的更多了,于是他开口道:“我要给你些什么?”
        男人刚开始有些疑惑,不过很快就表示理解。他想了想,回答:“圣诞礼物…你现在戴的那顶帽子吧。”
       那是一顶很旧很旧的帽子,纯黑色的,唯一的装饰是一颗已经褪色的红星。冬兵戴了很久,从他逃出来就一直戴着,他不想把帽子给别人,但他知道自己实在没有其他东西给男人了。
       他慢吞吞地把帽子取下来,递给男人。男人接过后看也没看,随手把它扔到桌子上。然后他站到坐在沙发另一边的冬兵面前,说道:“士兵,现在是回赠礼物的时间。”
        这几个月来,男人叫冬兵都是喂来喂去,突然他赋予了冬兵一个称谓。冬兵很喜欢“士兵”这个称谓,除此以外,他早就想问出口的一个问题此时也终于到了时机,于是他抬起头看着站在他面前的男人…
        男人吻了他。不是小情侣之间缠绵悱恻、温柔清和的亲吻,而是一种凶狠的让冬兵觉得熟悉的亲吻,带着劣质香烟和啤酒的味道,唇齿相撞,舌头贪婪地交织在一起。冬兵不知道该怎么描述这时他自己的感受,就像身体里有个地方的伤口本来已经愈合了,突然被重新撕开,汩汩地冒着鲜血。他很痛苦,但又沉迷这种鲜艳的痛感。
        他想,他知道了,他想起来了…


        冬兵醒来的时候,觉得脑袋昏昏沉沉的。眼睛适应了一下光线后,他发现自己正坐在一条挤满了乱七八糟的人的船上,背包被人胡乱地塞到自己背与椅子靠背的空隙处。
       “嘿,伙计,你醒了,”坐在他旁边衣服打了至少十个补丁的男孩儿正吃着一块脏兮兮的面包,“有个老爷把你送上船来,给了我点钱让我看你一下。噢,对了,还有这个,他说要给你的。”男孩儿从桌子上拿起一顶帽子,纯黑色的,这次什么花纹也没有。
        “谢谢。”冬兵接过帽子,把它带在头上,“朗姆洛…送我上船的人,还说了什么吗?”
        “没有了,伙计。”男孩儿摇了摇头,“他把你交给我后就走了。比起这个…你知道这趟船是去西欧那边的吗?嗯…我去赚大钱,你是过去干嘛?”
        冬兵看着波光粼粼的海面,炫目的光线像是昨天晚上黑暗里刺眼的屏幕光,让他想起朗姆洛那完美的演技,那瓶有问题的酒,那个吻。
        还有那顶他收走的、也是他很久之前送给冬兵的帽子。
        还有他自己。
        冬兵知道,这就是所有他为自己离开所付出的代价。
        他离开了九头蛇,忘记了朗姆洛,在一段时间内成为了一个普通人,他就得为此付出代价。因为他终其一生,都只能是个士兵,要么是朗姆洛的冬兵,要么是詹姆斯的中士。
        他别无选择。
        “嘿…嘿!”男孩儿用手在冬兵面前使劲儿晃了晃,冬兵才突然回过神来,男孩儿明显有些不满,“忧郁看海的先生,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你过去干嘛?”
        “我去找人。”冬兵最后回答道。
      


     END


各位新年快乐,祝新的一年能看到更多好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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